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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

发布时间:2013-12-25 09:05:20 责任编辑: 张 釜
    长春市建立民盟的地方组织整整六十年,年满花甲了。前三十年往事如烟,民盟在中国知识份子的炼狱里挣扎,后三十年风平浪静,民盟人徜徉在改革开放的春风煦日里,与时俱进,克尽社会主义参政党的职守。 
    我在盟里工作了三十年,最有幸的是结识了众多德高望重的民盟先贤。这是时代大潮中最后的一批大师和精英,每一位身上都洋溢着丰沛的“民国范儿”。他们有真学问,真思想,有责任,敢担当。我真切地看到了他们的风骨和气度。 
    金景芳老先生,中国当代大儒。孔子诞辰2550年纪念大会上,他紧挨国家主席江泽民坐在主席台正中。那年我去拜望他老人家。坐在沙发上,见一七十多岁,满头白发的老太太,依在门边,听我们说话。金老笑笑说:“这是我老闺女,来伺侯我的”。谈话中我见老人家的眼镜只有一只镜片,很觉愕然,老人若无其事地指着眼睛说:“这只眼已经瞎了”,惹得我想笑。说到要去北京见江泽民,我劝先生务必把眼镜配上,还得换一套像样的衣服。他连说:“是、是”。后来央视中见到先生果然戴上了新眼镜,还穿着一套体面的藏青色中山装。 
    说话中,谈到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,老人说:“这种政治制度的核心是和而不同。孔子讲过:‘君子和而不同,小人同而不和’”。人民政协和而不同的思想观点,被李瑞环提出,后又在统一战线广泛宣扬,那已是金老讲此话五年以后的事了。 
    1989年国庆前夕,我去拜望民盟中央副主席关梦觉先生。当时,市场经济大潮汹涌,官倒横行,全民经商。老人是著名的经济学家,信奉陈云的“鸟笼经济”。沉思中对我说:“商品经济这样搞下去,势必在民众中形成强烈的金钱拜物教和商品拜物教,那样离社会主义就越来越远了”。二十几年过去了,关老的忧虑变成了赤裸裸的现实。社会不公,贫富悬殊,官场腐败,道德沦陷,凡此种种弊端,莫不源于信仰的移位和缺失。有评论说,中国是当前世界上最严重的金钱拜物教的国家。 
    “风骨”是中国知识份子的美德。说起来很轻松,但实践起来就不容易了,因为它需要的是一身坚硬的骨头。长春市盟最早的组织者丁克全教授就是这样一个人。先生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研究生院,是我国著名的社会学家。担任过吉林省回民联合会主席,有一次,我们在回族饭店吃饭,听说他来了,后厨的大师傅都跑过来看望,可见他在回民中的威望。被打成右派后,先生始终不服,直至判刑入狱。其实也算救了他一命,凭他的脾气和秉性,文革中如果在社会上挨批斗,必死于拳脚。七十年代初,市革委会中主抓民族工作的弟兄们,革命革过了头,竟移风易俗,下文件,让回民养猪。当然遭到了回民猛烈的抵制。为煞这股妖风,他们从监狱里提出丁克全批斗,以警效尤。丁先生站在市工人文化宫的大舞台上静听,不知因何又要挨斗。当听到强令回民养猪时,老先生在台上暴跳如雷,大骂造反派,批斗会变成了抗议会。这本来是一起严重的反革命事件,但最后不了了之,估计上边终归还有个把懂民族政策的人。 
    文革的高压态势下,丁先生此举是冒着杀头危险的。 
    资深院士,物理学家余瑞璜,文革中遭残酷批斗。有盟员亲眼得见,红卫兵将厕所的纸篓扣在他的头上,因他头大,扣不进去,就举起拖把杆往下猛砸。可叹砸散的铁丝都扎进皮肉,老先生满头鲜血,还要跪在操场上。发配农村,在冰冷的土炕上,先生用小学生的算草本,研究固体与分子经验电子理论,正是欲求科教兴国,虽九死而无一悔。 
    我刚到市盟机关工作时,就听到过这么一个故事,让我感动。 
    盟员谷精厚教授,八十年代初去日本讲学。其父任过伪满民生部,交通部大臣,在日本挚友甚多。这些人都来看望饱经忧患的谷家后代,并送来了可观的慰问金。未料,这个中国的穷小子临行前竟在东京一家最大的饭店,设盛宴招待这些他父亲的老朋友。可汤下面,花光了所有赠款,一文不名地登程回国,让这些个日本的大资产阶级们唏嘘不已。当时我们的月工资仅仅几十元。这不是风骨,实实在在是中国老一代知识份子的傲骨。 
    ………… 
    就是这样一些人,就是这样一些事,日积月累,凝聚成中国民主同盟这部灿烂的历史。老先生们穷尽一生,为我们民盟后人构筑了人格、信仰、道德、情操、气度、风骨的高地,让我们永远向上,永不停步。 
    我为是一个民盟人而骄傲!